八月三十一日是马来西亚的国庆日。
还记得那是在新加坡求学的最后一年,课程表比较松动。国庆日的这一天刚好没课,所以便起了个大早,打算滑滑脸书看看有没有什么现场直播的检阅礼表演,感受下“默迪卡”的气氛。
怎么知道一打开脸书,第一眼看到的贴文竟是陈鸿腾老师病逝的消息。
鸿腾老师是我初二的历史老师。初三是统考年,所以初二时需要完成初中统考的历史报告。以往的学生都是通过上网或是上图书馆找寻资料来完成作业,这一年鸿腾老师开始了带着学生到新山老街去考察,希望通过“眼见为实”的实地考察,让我们更加了解和珍惜我们所居住和生活的地方背后的真实事迹。因为一天的脚程无法涵盖所有的行程,考察团分成两天进行,而我们就根据所选择研究的历史建筑而参加相应的考察团。或许很多人是因为要应付历史报告而参加,但对于从初一开始就对历史有着浓厚兴趣的我来说,这一个生平第一次的考察,是使我对历史更加欲罢不能的重要活动。
鸿腾老师知道,所以隔一年的历史考察,虽然没有再被老师教导,老师仍然邀请我和第二批学生一起去考察前一年我错过的一些行程。我和老师的家并不在同一区,每一次的考察都是老师专程上下载送。
有一次的考察,因为时间还早,我便和鸿腾老师以及其他随行的老师一起去古文茶吃好吃的午餐。身为长辈的老师,压根儿就没有想要我付钱,不过在请我吃饭之时仍故意说到:“这只是小钱,我们的范洁诗长大后赚了钱知道该怎么做就好了。”这就是大家熟悉的刀子口豆腐心的鸿腾老师。虽然当时嘴上不说,但在我心里已暗自下定决心往后学成归来一定要请老师吃大餐,以报答老师的知遇之恩。
所以当看到鸿腾老师病逝的脸书贴文时,我只感到一阵“树欲静而风不止”:欠老师的这一顿午餐这一辈子是没办法再偿还了。
我是老师口中典型的理科生,加上在新加坡生活,所以除了毕业后的前几年勤回母校,接下来尤其是百年校庆后回校的次数就逐年减少,而每一次回去也没有专程安排回去探望以前的老师。这一篇回忆文也是半酝酿半拖欠了九年之久才完成,但或许是因为现在才是最好撰文纪念老师的时机。
记得老师曾经在送我回家的途中,问起高中选科的问题。不像国中生升上中四中五还能继续上历史课,独中的高中生就只有文商科和商科生会继续触碰历史,理科生将不会再修读历史和地理科。虽然在知道我将会选择理科时老师的眼神似乎有些失落,但也喜欢数理科的我再三地向老师保证,即使往后无法再上正规的历史课,我也会在闲暇之余继续翻阅与历史有关的书籍和纪录片。
因为老师在课堂上的分享而以零用钱购买的彩图版《中国通史》,至今已经陪伴了我十七个春秋。除了平时的读读买买和旅行时的走走看看,三年前因缘际会接触到在新加坡的清史研究学会。通过该会每两个月举办一次的清史书籍导读会,以及到北京的清史考察团,我展开了另一段自身的历史求知之旅。而在该会会长的鼓励下,接任了读书会副主任一职,也在今年2020年的7月18日,开始了自己清史书籍导读会的处女作,第一次与普罗大众分享从书中所学习到的历史知识和趣事。
我想最好的报师恩应该就是学生能够继续秉持恩师的思想理念,努力地把它发扬光大。虽然此生已经无法在面对面好好地报答老师,但是老师在我身上点燃的历史热忱将会是我这一辈子最珍视的宝藏。期望往后的日子,我能像老师一样,通过不断地学习、导读和分享,让更多人看见历史的美、对历史产生兴趣。也希望老师在新山宽中留下的文物室和在柔佛潮州八邑会馆成立的考察团,也有有志之士一代接一代地传承下去。
迟了九年的感谢。谢谢您,我的历史启蒙老师,陈鸿腾恩师。